闲情雅致,随性而提笔
龙霜空翼

【铁追/ALL追/安追(?)】(温馨治愈向)无言守候(四)

(本章……王爷上线……话说发烧的小包子好软好软啊~)


(四)

崔略商这场病来得急,原本只以为是小孩子顽皮不慎落入池塘中受了凉,约莫喝些姜汤也就好了,不想他打娘胎儿里带来的弱症竟一股脑儿地发作起来。症状发作得轻些时还因为怕娇娘担心忍着不说,直到一块儿用饭的时候,崔略商一声不吭地咕咚一下倒在地上,才发现他小小的身子已然烧烫了。

孩子太小,又不是什么皇室贵胄,宫里那些妙手回春的御医便派不上什么用场,娇娘吩咐她郡主府里的宫女太监按宫里给小孩子驱寒的方子煎了药,又用冷帕子覆着,直第二天清晨小家伙才醒过来,烧还没退就惦记着要出宫找盛崖余和铁游夏的事儿,说是怕失了约让他们不高兴,可惜两条小小的腿儿连下个床都打颤,便只好嘱托娇娘带些小玩意儿和吃食给他们,还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把自己为摘莲藕给盛崖余治腿却掉入荷花池的事儿告诉他,免得他听了难过,又怕他听了,会和铁游夏一块儿笑自己。

 

可娇娘带着人一走,方才那些服侍他的宫女便把手上的东西一扔就要出去玩,崔略商轻轻唤了声“姐姐”,那宫女便啐了一口,道:“呸,谁跟你姐姐弟弟的亲热,不就是初心那死丫头不知跟那个野男人生出来的小贱种,仗着郡主喜欢,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初心便是崔略商的娘亲,只知道是过去一直服侍娇娘的贴身侍女,后来不知怎的有了身孕,生下崔略商便撒手去了。当初因为初心得宠,就已经惹得不少宫女嫉妒心起,更何况现在人死灯灭,只留崔略商这么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还博得郡主怜爱,甚至连皇上那最得宠的小公主紫萝都爱整日粘着他。如今生了病,竟是要这些平日里服侍郡主的宫女们前前后后地服侍,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因此一见郡主出宫,自然都对崔略商不管不顾了。

 

“娘是娘,才不是什么死丫头。”崔略商本就病着不大有精神,那宫女对他的恶语相向,实际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可不知为何,今日听到,心中除了不痛快,竟还添了好几分委屈,眼圈一瞬便红了。只见崔略商勉力撑着自己发软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盯着那宫女道,“我娘不是死丫头,你不许这么说她。”

许是崔略商的神情太过认真,那宫女面上一愣,也不再说什么,只冷冷哼了一声便收了东西走了,崔略商身子一颤,复又倒回床铺上,把脸埋在松软的被褥间蹭了蹭,闷着声道:“不能哭,不能哭,娇娘姨姨说,做人要开开心心的,娘才会开心。”

 

外面天已大亮,似乎是个很好的天气。

崔略商捂了一身汗,觉着热了,于是昏沉沉地下了床左右看看,房中空无一人,也似乎闷得紧,便趿着鞋啪踏啪踏地跑了。

 

 

天气果然很好。

风吹在脸上凉凉的,似乎让脑袋清醒了一些。崔略商今日似乎就想避着人走,于是一听前面有人声或看到人影,就往比他还高的花丛中躲去,旋即便好似好奇的孩子发现一条不为人知的道路一般往花丛中走去,时而猫着腰穿过矮矮的树丛,时而又在松软的草地上一溜滚过去,平日里跟大人们来逛着皇宫花园的时候从不曾见着的景致似乎今日都见着了,还见到一只漂亮的蝴蝶,崔略商笑开了小脸,正准备去追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再抬头时,竟不见了那蝶,他颇有些郁闷的揉揉眼睛再抬头看,天上的云团白白软软的,似乎特别高,看起来有些模糊,他嗤嗤笑起来,眼前闪闪烁烁的,好像又看到了那只蝴蝶一般,于是拔腿便朝蝴蝶飞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着追着,那蝴蝶好像又见不到了,就连路都好似到了尽头。崔略商这才发觉,自己原来早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似乎许久没人来打理,路尽头的那处花园长满了杂草,不过里面有好多漂亮的花,倒是乱中取胜,崔略商蹬蹬蹬地跑过去,大嚷了一声:“蝴蝶!”那处院子的门竟“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跑出一个满头白发的人来,大叫道:“蝶舞?是不是你?!”

那人和崔略商大眼瞪小眼了许久,那人突然嫌恶地皱了皱眉,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孩,滚出本王的院子!”崔略商却只是呆呆地“哇”了一声,道:“老爷爷,你长得好年轻啊。”接着笑了两声,扑通一下摔倒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世耿觉得今天的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

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小孩儿闯进了自己的院子,叫自己“老爷爷”,最后昏倒在自己面前,如此接二连三的冲击之下,他不但没把那个小孩子扔出去,居然还把他抱进房了,简直都不像蝶舞死后那个行尸走肉般的自己。

难道只是因为那一声稚嫩却充满活力的“蝴蝶”,又一次把自己从随蝶舞而去的死志中拖出来的缘故吗?

 

那个孩子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那眼神中的天真无邪,是他许久许久不曾见到的。

就连蝶舞的眼中,都没有这般的天真无邪,除了爱意与崇敬之外,剩下的便是一股子风尘味。

居然叫自己“老爷爷”……安世耿摸了摸自己那一夜变白的头发,幽幽叹了口气,心情又糟了起来,冷冷把覆在崔略商额上的冷帕翻了个面,用力掐了一把他的小脸,崔略商难受地哼了一声却没转醒,脸上已经多了个红印子。

 

能在宫中到处乱跑的小孩儿,估计又是那狗皇帝出生没几年的狗崽子吧。

这样想着的安世耿只觉得崔略商的面目愈发可恶起来,但方才替他搭了搭脉,发现这孩子血脉不畅,竟是颇有几分先天不足;脸色如此糟糕,显然是病了有一些时间,竟还会到处乱跑,莫不是如他自己一般,是个庶出而从不得宠的皇子?

 

无论如何,听着那孩子烧得昏昏沉沉,嘴里却止不住喊娘的声音,安世耿只觉得没由来得心酸,只好隔着被子轻轻抚拍着那孩子的身体以示安抚,一方面又气恼自己的心软,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竟生生把崔略商拍醒了。

然后又是一阵大眼瞪小眼,崔略商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看着整个人僵在那里满脸尴尬的安世耿,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道:“老爷爷,你的样子真好笑。”

 

安世耿毫不犹豫地提着崔略商的领子把他扔了出去。

 

不过片刻之后,那小孩儿又推开门冲里面探出脑袋,软声道:“我错啦,我知道你不是老爷爷,让我在待一会儿好不好?”

安世耿见着崔略商那如同小狗一般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头。

 

 

“叔叔,你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崔略商经这么一闹腾,烧是退下去了,可浑身发软无力,只能乖乖地躲在被窝里,只伸出个脑袋歪着瞅安世耿。安世耿背过身去不看他,只道:“赖够了就快滚,莫扰本王清静。”

“不要。”崔略商倔强地摇头,“回去也是受气,还是叔叔这里好。”

“受气?哼,你们这些生在荣华富贵中的小东西,哪里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受气。”

 

此语一出,安世耿立刻察觉到背后的小人安静了,以为这小东西定是被自己说中了心虚,当下心中一阵冷笑,却不想过了一会儿,竟听到轻轻的嗫泣声从背后闷闷地传来,立马回头一看,只见小家伙把自己缩在被窝里拱成一小团,正一抽一抽地颤着呢,当下一拉被子,入眼的竟是那孩子憋得通红的小脸,两颗黑亮亮的眼珠被泪水洗得水水润润,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连粉嫩的嘴唇上都留下了一排牙印。

“你这是……”

“我……我不……我也不想…………呜呜……”崔略商已经哭得打起了嗝,身子一抽一抽的,拼命想摸自己脸上的眼泪,“可是……娘……娘不是死丫头……真的、真的不是……娇娘姨姨……说、说不能……不能哭……我…………”

 

娇娘?

皇妹?

 

安世耿心中一凛,见崔略商本就大病初愈的单薄身体哭得凶了,险些儿背过气去,当下轻轻一掌按在他背心处替他顺气,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我……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没有问你娘?”

“娘……死了……我一出生,就只有……娇娘姨姨…………”

“皇妹尚未出阁,也没有姐妹,你怎会叫她姨姨?”

“娘是……是娇娘姨姨的侍婢……”

 

侍婢?也就是宫女?

宫女无缘无故怀了身孕,却未被处死而是偷偷生下孩子,皇妹还似乎帮着隐瞒、保护着这个孩子……

安世耿心中已有了几分计较,低头再看崔略商,发现他已枕在自己身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几道亮晶晶的泪痕,看着怪可怜的。

 

“原来……你我是一样的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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